有人说在基金会的军舰上工作无聊而危险,既不能与家里人通讯也没有什么娱乐,还要时刻应对来自各方各面的威胁。
我来澄清一下,确实是这样。
【资料图】
这是好几年前发生的事了,那个时候我还没从海军部退役,天天漂在海上和船打交道。
我站在基金会所属航空母舰“胜利”的指挥室里,无奈地看着外面浓雾弥漫的海面。通过厚厚的玻璃,奶白色的浓雾勾勒出海风的形状。
自从昨天下午起雾以来,外面的甲板作业已经完全停止,刚刚我去外面散步的时候,发现阻拦索的缆绳上不断地滴着水珠。我回到舰岛下,看着穿着甲板制服的水兵横七竖八地睡在檐下,一眼望去仿佛一堆被挤干的五颜六色的颜料。我识趣地没有叫醒他们,所有舰载机都收入了机库,他们现在无事可做,下雾之后所有人都紧张地戒备了一整夜,现在他们也该好好歇会了。
我走进指挥室,看到无线电士官与通讯士官对着玻璃与浓雾不断地瞌睡,我叫醒他们,让他们关了仪表好好休息。他们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敬了礼以后磕磕绊绊地走了出去。
我看着操作台上绿色的指示灯缓缓暗下去,环境中的底噪似乎也被过滤掉了。平稳的舰体,被浓雾包裹的舰岛,我感受着这个钢铁平台逐渐冷却安静。
没有异常需要处理,没有舰载机轰鸣着起飞又落下,一次安全而隐秘的返航。这简直是天赐的假期。
尽管胜利是基金会从英国佬的船台那里高价抢救回来的老古董,但是我仍旧相信她是和厌战那样“可敬的老女士”。安抚机魂的仪式已经做了三四遍,现在看来一切都井然有序,并无什么容易导致机魂不悦的微小隐患。
我回到舰长室,抖开床单,又把枕头拍成蓬松而舒适的形状,我为自己定好了两个小时之后的闹钟,并且仔细地把那小巧的钟面摆放在一个柔和而别致的角度。随后我的身体陷入柔软的床面,意识则沉进了温柔的睡乡。
胜利号仍旧平稳地漂行在海面之上,她的舰艏顶开浓雾,沉默地蹚出一条海路,向前方开来去。
一般来说刚刚进GOC海监部门雷达科的年轻人都特别想立功与升迁,姚涛也不例外。一个血气方刚年轻力壮又没上过战场的小伙子,如果不来点特殊状况让他们振奋精神摩拳擦掌,鬼知道他们会在那个四四方方的雷达观测台面前做出点什么事来。
所以在听到那声发现不明舰只的锐鸣警报之后,姚涛立刻从偷偷带进观测所的单杠上翻滚下来,趴在屏幕前一边舔着嘴唇一边贪婪地盯着屏幕。若观测台是个娇弱的女子,那说不定她会立刻捂着显示屏惊叫着逃离出去;若是个魁梧的女子,那一掌把姚涛拍到观测所隔壁的联络站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经过由专业心态与专业知识的考量之后,姚涛还是凭借着心态快速而果决地做出了判断:
这是一艘有意维持静默状态的敌对航空母舰。由于周边海域出现浓雾,涂装与特征均无法进行有效的识别与判断,根据轮廓外形判断不属于现役任何型号的航空母舰,且未对我方无人侦察机做出应对。放任其在我方负责海域自由航行极具威胁,建议尽快做出应对措施,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他激动地署上这个小小哨站的名字,随后奔去隔壁把这份通讯发送了出去。
很快,上一级哨站收到了这则通讯。这则简短的通讯让这个寂寞了许久的观测阵列沸腾起来,针对周边海域的侦测强度骤然增强,即使是浓雾弥漫的深夜,海面上方的云层也被扭曲翻卷成乳白色的旋涡。
这个通讯经过上一级哨站的精心理解过后稍作修改便再次向上级传去,就像从源头开始逐渐扩散形变的波纹。
以下通讯截取自GOC东南紧急情况应对部门的数据传输链路:
第二监测站发送至第三监测站:
这是一艘有意维持静默状态的航空母舰且对我方表现出强烈敌意。由于周边海域出现浓雾,涂装与特征均无法进行有效的识别与判断,根据轮廓外形判断不属于现役任何型号的航空母舰,且有意忽略我方无人侦察机,试图使周边侦测站放松戒备。放任其在我方负责海域自由航行威胁极大,建议尽快发动攻击,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第三监测站发送至第四监测站:
这是一艘有意维持静默状态的敌对航空母舰并对我方表现出强烈攻击欲望。尽管周边海域出现浓雾,但我方侦测站阵列仍旧进行了判断,根据轮廓外形判断不属于现役任何型号的航空母舰,且有意勾引我方无人侦察机靠近以便于击落。放任其在我方负责海域自由航行无比危险,建议尽快发动攻击或派遣突击人员登船,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第四监测站发送至……
总之等到这份紧急通讯来到东南紧急相应部门负责人的桌面上时,已经是这个样子:
第███监测站发送至最高应对决策部门:
这是一艘有意维持静默状态的敌对航空母舰并对我方表现出强烈攻击欲望。能够影响周围海域出现浓雾,但我方侦测站阵列仍旧进行了判断,根据轮廓外形判断不属于现役任何型号的航空母舰,但甲板上出现大量拥有光学隐身奇术搭载的舰载机且挂载有对陆武器。且有意勾引我方无人侦察机靠近并进行了火控雷达照射。放任其在我方负责海域自由航行无比危险,建议立刻发动攻击或派遣突击人员登船,以避免进一步的损失。
这个负责人在偷偷挪了几两公银之后出去喝了个仰天大醉,在经过与基金会发送的通知严谨而仔细的比对以后,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具威胁的目标,解决这个事件很显然对于自己与下属一串部门的升迁很有帮助。
显而易见的,基金会说他们的船是普通的老旧航母,与通讯里这个既吞云又吐雾还有一身奇术设备的敌对舰只截然不同。从负责人的角度看这个问题用脾脏想也能想明白,但直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这位到底是不是用脾脏想的。
一般来讲,舰长室里不会听见爆炸声与某些物体破空时的嘶鸣,特别是在这片浓雾弥漫而且我们又进行了报备的海域。我走出舱室,正好看到负责敌我甄别的无线电士官正睡眼惺忪地解开他精致的睡袍。
然后我们都被惊吓得睡意全无。
当我看到胜利号甲板上的火海与扭曲变形的阻拦索时,一度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当我看到甲板边缘翻越而上的黑峻峻的人影时,来自童年噩梦里的克苏鲁神话在我的脑海里复苏,并活跃兴奋地扭曲蠕动。火焰腾起的热浪扭曲了那些人影本就模糊的轮廓,他们向着舰岛直冲而来。
厚重的舱门被定向爆破冲开,一队黑影迅速地闪进舰岛内部。我识趣地丢下手枪,举起并张开双手。我的小腹被重重擂了一拳,在我弯下腰不断咳嗽的时候,有一个人在我的背上狠狠踩了一脚。也许是两个人,或许是三个,他妈的真的很疼。我舔去嘴角的血迹,抬起头想看清他们到底是谁,我的基金会身份卡掉了出来。
我愣住了。
他们也愣住了。
接下来我可能会让他们在甲板上全负重折返跑到半死,但不会全死,在他们的队长颤抖着捡起我的身份卡时,我看到了他枪身上的铭文:GOC攻击小组1140。
残破的甲板,漆黑滑腻的黑色机油渗透在甲板的缝里。攻击小组的人自觉地站在一起,像是一群做错了事的孩子。我看向无线电士官,他在刚刚的突袭中挨了两拳,现在脸上还有浮肿的淤青。
“按理说回应敌我识别信号应该是你负责的,当时GOC没有与胜利号取得联系,直接发动了攻击么?”
一种晦涩无奈而微妙的神情在他的脸上浮现开来,就像是薄冰下若隐若现的泡沫。
“可是舰长,您当时让我们全都去休息了啊。”
有人说在基金会的军舰上工作无聊而危险,既不能与家里人通讯也没有什么娱乐,还要时刻应对来自各方各面的威胁。
我来澄清一下,确实是这样。我们要应对来自各方各面的威胁。
尤其是他妈来自友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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